"认为只有巨头公司才能拥有元宇宙中的物品是个奇怪的想法。这相当于说只有扎克伯格被允许拥有整个元宇宙。为什么我们每个人不能在元宇宙中拥有自己的房间和财产？那些否认和反对NFT及加密货币的人，本质上是在说：'我们不会拥有一个集体所有的未来，而将拥有一个企业所有的未来。'"
"我曾以为我们要用Web3的原语和网络来取代Uber、Facebook和Twitter，但现在我的想法有所改变。我认为我们正在创造的是全新的事物，甚至是无法预测或识别的事物。最终我们的注意力会转移到这些新事物上。Twitter和Facebook仍会存在并运转良好，但我们将关注那些由NFT和代币等原语独特赋能的新应用。"
—— Coinlist创始人Naval Ravikant
天使投资人兼热门播客主持人Tim Ferriss在其节目《The Tim Ferriss Show》中，邀请到a16z合伙人Chris Dixon和被誉为"股权投资界鼻祖"的Naval Ravikant进行对话。这期长达两个半小时的播客涵盖了Web3奇迹、Friends with Benefits(FWB)、NFT潜力等热点话题。为便于阅读，我们将内容整理为四个部分。
Q：NFT如何突破传统数字资产局限，开启元宇宙所有权革命？
Naval Ravikant：我们现在进入Web3的核心——NFT（非同质化代币）。在我认识的所有投资者中，Chris Dixon是第一个大举进入NFT领域并始终如一坚持的人。记得今年2月见面时，他谈论的全是NFT，当时我还不太理解，觉得"这听起来像是个不错的玩具"。但现在我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。NFT解答了许多我之前没想明白的问题。比如，早期比特币投资者通过这场财富转移运动致富了，这是否意味着只有2009-2016年入场的人才能致富？并非如此。有句话说得好："每一代人都发明自己的新庞氏骗局，并拒绝上一代的。"现在这个速度更快了——上一代的"骗局"可能是比特币或以太坊。比特币的本质是拒绝法币、拒绝印钞、拒绝统治者，主张"人民的货币"。但随后人们开始思考："如果我能创造自己的货币呢？"就像现实世界中，任何流行的事物都能保值——房地产、石油、黄金，甚至一双鞋。虽然大多数物品价值会归零，但这为"迟到者"提供了机会：我们可以定义任何我们认为有价值的事物，比如围绕无聊猿等NFT创建的文化meme。以CryptoPunk 6529为例，持有者拒绝了1000万美元的报价，因为那已成为他的数字身份象征。这种情感价值让NFT成为了文化meme，反而使其更具价值。NFT是个迷人的"兔子洞"，而Chris可能是最早深度识别其价值的投资者，这要追溯到他投资Dapper Labs（加密猫的创造者）的时期。我很想听听Chris对NFT演变和发展方向的见解。
Q：Web3如何重构数字创意经济的价值分配机制？
Chris Dixon： NFT作为一种基础性技术（primitive），正在重塑互联网的价值分配逻辑。互联网的广告驱动模式本质上是一种妥协——由于缺乏原生支付系统，创作者被迫接受平台剥削。Instagram和Facebook几乎不向内容创作者支付报酬，YouTube抽成50%，苹果则收取30%的"过路费"，这种模式扼杀了大量创意经济体的生存空间。但Web3带来了根本性变革。Substack让作家收入从10万美元跃升至百万美元；艺术家3lau通过单次NFT发行获得1100万美元，远超其在Spotify的中等收入水平（平台800万艺术家中仅1.4万人年收入超5万美元）。这些案例证明，问题不在于互联网本身，而在于Web2的垄断架构。NFT的颠覆性在于它重新定义了数字所有权。就像早期互联网从静态网页进化出社交网络和SaaS服务，NFT将催生我们尚未想象的形态——不仅是艺术品，更涵盖游戏道具、会员权益等实用场景。我们投资的Foundation平台正在探索高端NFT艺术，而来自Riot和暴雪的游戏开发者已全面转向NFT集成。这种变革的本质，是将互联网从"租借模式"转变为"所有权经济"。想象每次入住酒店都要购买新衣服，离店时又被收回——这就是数字资产的荒谬现状。NFT则允许用户真正拥有并带走数字物品，这种范式转移将激发未来20年的创新浪潮。尽管有人质疑泡沫，但正如网页的普及历程所示，当基础性技术出现时，真正的变革才刚刚开始。
Q：NFT在游戏产业中如何重构价值创造与分配模式？
Chris Dixon： 游戏行业存在两种主要模式：传统买断制和新兴的免费增值模式。像《Madden橄榄球》这类游戏仍采用60美元买断制，而《堡垒之夜》《英雄联盟》等则采用免费游玩+虚拟商品销售的模式，后者已形成400亿美元规模的产业。但问题在于，这些虚拟商品被锁定在游戏内，所有收益都流向游戏公司。NFT游戏如Axie Infinity则颠覆了这一模式。玩家间可直接交易NFT资产，形成点对点经济体系。以菲律宾玩家为例，他们通过"打金"（grinding）提升NFT价值并出售获利，而平台仅收取约3%的交易手续费。这种模式创造了活跃的经济生态，Axie已拥有200万活跃用户——尽管被谷歌和苹果应用商店下架。YGG（Yield Guild Games）作为DAO组织，进一步降低了参与门槛。它像传统游戏公会，但通过提供NFT资产租赁，让玩家无需预付成本即可参与游戏并赚取收益。这不仅是商业模式的创新，更催生了"Play-to-Earn"的新职业形态。我认为，这种由NFT驱动的开放式经济体系，正在吸引下一代人才重塑游戏行业未来。
Q：如何反驳NFT价值质疑并阐释其元宇宙身份认证功能？
Naval Ravikant： 人们初次接触NFT时，常会质疑：“我右键保存这张JPG不就行了吗？它凭什么有价值？”这就像我们可以复印任何艺术品，但赝品永远无法替代真迹的价值——真正的艺术有其出处和真实性。以无聊猿（Bored Ape Yacht Club）为例：假设我们构建一个开放的元宇宙（而非扎克伯格的封闭版本），当你走进两个虚拟房间，一个展示经过区块链验证的正版无聊猿作品，另一个充斥复制品，软件会立刻识别真伪。这时，酷孩子们、富家子弟会选择哪里聚集？排队会在哪里发生？NFT的认证功能为元宇宙创造了稀缺性和身份区分，这是右键保存的JPG无法实现的。更进一步，NFT在游戏中作为智能合约，允许玩家跨游戏转移稀有道具的所有权；在艺术领域，它成为创作者与粉丝间的社会契约，比如持有者能优先获得艺术家未来作品。Chris曾用网页类比：网页的开放性使其能运行任何代码，而NFT正是这种“可编程稀缺性”的体现——它们可以被拥有、转移，并通过智能合约与现实或数字世界绑定。区块链的核心价值在于开放的可组合性。如果比特币和以太坊能因共识产生价值，那么只要社区认可其智能合约的规则，NFT同样可以——尽管大多数会归零，但少数会因其文化认同或实用功能而持续增值。
Q：如何区分Web3原生应用与传统技术嫁接？请以Loot项目为例说明创新逻辑
Chris Dixon： Skeuomorphic（拟物化）这个概念最早由史蒂夫·乔布斯引入数字设计领域，比如初代iPhone的电子书应用就采用了类似实体书籍的翻页设计。这种设计理念是将现实世界的元素移植到数字世界，以降低用户的学习成本。大约三四年前，我和团队开始将这个术语拓展应用到更广泛的领域。每一项新技术都会经历这个阶段。早期电影模仿舞台剧的表现形式，直到发展出蒙太奇等专属语法；互联网初期也只是纸质媒体的电子化复制，直到2000年代中期才涌现出社交网络这类真正原生的网络体验。现在Web3领域也面临同样的情况——很多人试图用区块链技术复刻Web2应用，比如供应链管理或票务系统。虽然这些尝试值得尊重，但它们本质上仍是拟物化思维。Loot项目完美诠释了什么是Web3原生设计。这个由Vine创始人Don Hoffman打造的项目，本质上是一组带有龙与地下城元素的文字NFT。它的革命性在于：Don没有设计完整游戏，而是像海明威只写书的第一页那样，为社区留下创作空间。已有上百个项目在Lootverse生态中自发涌现，这种由简单基础模块激发群体创造力的模式，与2003-2005年Flickr、del.icio.us等Web2原生应用涌现的历史时刻如出一辙。
Naval Ravikant： 这种拟物化思维甚至存在于计算机基础设计中——桌面、文件、文件夹等概念都是对物理世界的模拟。我早期犯过的错误是认为Web3要取代Uber、Facebook，现在才明白我们应该创造的是无法想象的全新事物。就像Office至今仍在被使用一样，旧范式会存续，但真正的价值永远诞生于原生创新的前沿地带。
Q：Web3面临哪些关键挑战？如何平衡安全性与去中心化特性？
Tim Ferriss： 在探讨Web3的挑战时，我首先想到的是安全性和隐私问题。比如当我购买NFT时，有人建议我在网上分享它们，这让我意识到：如果公开我的钱包地址，就等于向全世界展示我的"数字银行账户"。虽然有人会说"这就是你自己的银行"，但我不确定是否每个人都愿意100%成为自己的银行。就像现实中人们选择银行而非把金条藏在家里一样，安全始终是个重要考量。
Naval Ravikant： 安全确实是首要挑战。我自己会将大部分加密资产交给托管方管理，采用多重签名和时间延迟等安全措施。虽然行业在这方面进展缓慢，但解决方案正在出现。匿名性也是关键——通过创建多个钱包、使用零知识证明等技术，我们可以在保持去中心化的同时增强隐私保护。比如Punk 6529这个纯粹的Twitter身份，就成功实现了匿名性与影响力的平衡。
Chris Dixon： 我完全同意。与安全性紧密相关的是可用性问题——如何让这些技术既安全又易用。此外，最大的挑战可能是信息传递方面的误解。我在这个领域工作8年，发现很多负面反应都源于对技术本质的不理解。Web3不是要取代现有平台，而是要创造全新的、我们甚至无法预测的应用场景。就像互联网早期，人们需要时间才能真正理解网页的潜力一样。
Naval Ravikant： 这让我想到一个根本问题：元宇宙中的所有权。有人认为只有大公司才能拥有元宇宙资产，这种想法很奇怪。Web3的核心价值在于，它让每个人都能真正拥有数字世界中的物品和空间，而不是把所有控制权交给少数科技巨头。否认NFT和加密技术的人，本质上是在支持一个由企业而非用户主导的未来。
Chris Dixon： 补充一点具有讽刺意味的观察：2021年最好的职业可能是JPG收藏家，2020年是DeFi农民。这个领域发展如此之快，真正的机会往往出现在最前沿。对那些有求知欲的人来说，现在正是参与的最佳时机，特别是在游戏等新兴领域，我们正在见证全新的经济模式和职业形态的诞生。